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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公园一梦（第1页）

x先生是被一阵冷意冻醒的，他觉得有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一下子就把他刺激地睁开了眼睛。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像是睡了一个长长的觉，周围很安静，有汽车驶过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x先生有些落魄地爬起身，他这才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一条长椅上，周围是一些大树和灌木植被，看样子应该是在一个公园里。

果然是下雨了。

这深秋的雨滴真的太容易让人心烦意乱了，自己好像就是在这长椅上坐了坐，躺了躺，竟然就睡着了。他记得之前自己是尾随着一个女人来到这里的，那是一个长得很像是自己母亲的中年女人，他好奇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虽然在心底他是如此得恨着自己的母亲，却还是在第一眼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忍不住尾随着她来到了这个公园里。

他看见那个女人在凉亭里坐了下来，心里好奇她到底是谁？住在哪里？为何和自己的母亲长得如此之像？但现在凉亭里的女人已经不知去向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被雨滴打湿的木制座椅。

x先生用手抹了抹脸颊上沾着的雨滴，随之打了一个哆嗦，再度睁开眼，他的眼前好像一下子清晰明亮了起来。他还是不能确定之前自己是否睡着了，并且是否还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母亲已经很多年不见了，人们都说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今天碰到这个像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可惜自己也没能有勇气去和她说上几句话。x先生在心底对自己的懦弱有些不满，他在心底清楚地记得母亲曾经留给他的所有的回忆，所以像是今天这样的际遇，他越来越相信或许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可惜自己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本来他在平时的关于母亲的思念里，曾经无数次排演过如果有一天和母亲相逢，他要对她说些什么。

x先生站起身，勉强快步跑进了之前那个女人坐过的凉亭里的长椅上。凉亭阻挡了雨滴落在他的身上，还好，x先生醒来得及时，衣服并未完全被雨水打湿。但是因为阴天，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凭感觉也许该是下午了。此刻，公园里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人活动了。

坐在先前那个女人坐过的长椅上，他恍惚觉出了屁股下面升起来一股暖意，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这温暖像极了小时候母亲的怀抱，尽管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抛弃了他，尽管他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但这种温暖的感觉他一直记得。在他所有流浪的岁月里，他在孤独的睡梦中，在无数的寒冷里，就是靠着对于这种温暖的怀恋和臆想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黑夜。

这恍惚而至的真假难辨的温暖的感觉，让他在心底更加坚信，之前的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也未可知，本来自己可以跟着她看看她到底住在哪里的，可是都怪这该死的打盹，怎么竟然就睡着了呢？这下好了，没准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竟然又让她丢失了。

x先生的眼睛里落下了两滴比雨滴还要干涩的泪滴，他在心中充满了悔恨和内疚，他对于自己再度失去了母亲而痛苦万分。他把头深深地埋进了两只沾满灰垢的大手里，他的手指细长细长的，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好像有人曾经夸奖过他的手，说他将来或许可以当个神枪手，用这双手扣动枪的扳机去消灭那些该死的坏人。又或许也可以当个科学家，用这双手为国家做出一些伟大卓越的贡献。

两天没吃东西了，x先生都已经忘记了饥饿的滋味了。饥饿再厉害，也不会去打扰睡着的人的，所以他习惯了睡觉，不管睡着睡不着，总之哪怕只是犯犯迷糊也好，就是不要清醒就行。清醒了所有的问题和难堪就都来了，饥饿如影随形，肚子里的疼痛，身体的虚弱，精神上的空虚和漂泊如萍的日子，都是叫他无法面对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姐姐的，虽然他也具体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但很多时候他会在心底觉得很想很想他的姐姐。他想象着姐姐一定会和母亲一样，如果她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给他带来同样的温暖和关爱。但如今，他已经失去了她们，失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温暖。

失去了温暖就只有挨饿受冻的份了，再加上这冰凉的秋雨，x先生感觉自己也许活不过今晚了。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都是些美好和幸福的东西，上天没有因为他的细长的手指而可怜他，没有因为他善感的想象而垂青他，也没有因为他喜欢做梦而让它们变成现实的存在。

x先生陶醉在这短暂的臆想中的温暖里，他闭上眼睛，试图像平日里看着阳光那样让眼前闪现出红色的火焰，但除了一片漆黑的眩晕，他什么都没看见。

每个人都会做梦，即使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即使是没有名字的漂泊者，他们也会有与众不同的只属于自己的美好的梦。这些梦或许不为人知，但谁又能说它不会温暖那些迷途之人的心灵？

又一阵巨大的困意袭来，x先生想睡觉，却同时也觉得肚子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他痛苦地弯下腰，他不想挪开屁股，尽管其实周围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冰冷又潮湿的。

“快！这里有一个！”

一个男人浑厚有力的话音忽然在x先生的耳边响起。还没等他整睁开眼睛，他就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人用手抓住了。抓住他胳膊的手强硬坚决力气又大，他想挣脱根本就是门儿都没有。

“找到了！就是他，都跑出来三回了。你说说你不好好地在收容站里待着，好吃好喝的，还非得跑出来挨饿受冻，影响我们的工作不说，你要是冻死饿死了，我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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